连载《水滴石穿》第二章:点兵

2018-11-12 08:52:00 来源: 大众网 作者: 宋 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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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点兵

  回自己办公室简单写了个报告,陆浩宇就驱车回家了。到家时,妻子韩笑正在看电视。

  “回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早?”韩笑起身走到陆浩宇身边,接过他换下来的衣服,挂在衣架上,又把家居服递给陆浩宇。

  “下雨,老徐不放心,就让大家早回去了。”陆浩宇接过衣服,边换鞋边说。

  “小枫的事有眉目了吗?”韩笑关切地问道。

  “还是老样子。”陆浩宇略一皱眉。

  “你再让展津多费费心帮忙找找。”韩笑说。

  “好。展津也一直很上心。上个月还和我说检测到小枫的手机信号了,可是时间太短,还没定位就消失了。但是,应该还在咱们市。”陆浩宇边说边走到沙发上坐下,伸了伸腰。

  “那就好。唉,梅姨走得早,小枫又不知所踪,老徐自己也刚做完手术,这接二连三的打击,他怎么受的了啊。”韩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韩笑口中的“梅姨”,正是徐济元的妻子于宜梅,和韩笑都是市委党校的同事,也是陆浩宇和韩笑的媒人。当年,陆浩宇夫妻都还是单身的时候,徐济元和于宜梅就一直给他们两人撮合,恰逢陆浩宇科级干部培训在市委党校,韩笑又是陆浩宇的讲师。一来二去的,两人就在一起了。结婚以后,问题也跟着来了,陆浩宇和徐济元都是以兄弟相称,而韩笑则一直喊于宜梅“梅姨”,辈分那叫一个乱。后来,两家还专门开了一个小会研究了一下,决定还是各亲各论,各喊各的,此事才作罢。两家的关系一直很好,以至于陆浩宇夫妻的女儿微微,也是于宜梅给起的名字。于宜梅说,孩子叫“微微”,妈妈名字里有一个笑,连起来就是“微微一笑很倾城”,寓意母女二人都是倾城美人。

  每次想起往事,都会让韩笑唏嘘不已。她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老徐一个人在家也无聊,你没事的时候多喊他来咱家,我给你们多炒几个菜,你们稍微喝几杯。”

  陆浩宇苦笑着摇摇头:“我也没少提过。但是他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生怕麻烦别人。以后没事的时候,咱们带着微微多去他家坐坐,陪他说说话就是。”

  “也行。”韩笑轻轻点头,“就怕他看到微微又勾起伤心事。”

  “没事。小孩在身边闹闹,总是好的。对了,怎么没见微微,她人呢?”陆浩宇打量了一圈,问道。

  “她姥爷好久没见微微了,说很想她,就接微微上他家住一段时间。”

  “好。你也好久没回去了吧?怎么没跟着一块回去?”

  “我回去了,你怎么办?本来就这么忙,回来再没个知冷知热的人,量是我妈都不同意。”韩笑假装叹了一口气说道。

  “好。我最近可能会上一个案子,时间应该比较长,可能也没空回去。你暑假也没事,多去陪陪他们,我这么大人了,能照顾好自己,你放心就是。等我得空就去看他们。”陆浩宇笑着拍拍韩笑的手,说道。

  “没事。说好听点,他们都理解,说不好听的,他们都习惯了。”韩笑咯咯一笑,继续说道,“不过,下个月,微微她奶奶就过生日了。她可就你这一个宝贝儿子,你好歹得露露面吧。”

  “看案子进度吧,我说不好。”陆浩宇想了一下说道。

  “什么案子啊,又得好几个月。”韩笑嘟嘴抱怨了一句。

  “哎哎哎~~” 陆浩宇一边笑,一边用手点了几下,说道。

  “好好好,不问不问。你们这保密保的,连老婆都防着。”韩笑假装没好气地说道。

  “我这不。。。”陆浩宇急忙解释。

  “为我好~~我知道。”韩笑抢过话来,站起身,朝厨房走去,“算了,不说了,我先炒菜去。已经切好了,就等你回来下锅翻一下就行。”

  “今天炒什么?”陆浩宇也站起来,跟着韩笑去了厨房。

  “青椒鸡蛋,醋溜山药。都是你喜欢吃的。”韩笑边笑边系围裙。

  “今天难得我下班早,我来炒吧。”陆浩宇抢过围裙,给自己系上。

  “吆喝,你都几年没下厨了,还敢在这装蒜?”韩笑打趣道。

  “你可别小看我,想当年单身的时候,我也是我们那群单身汉里的‘厨神’。”陆浩宇洋洋得意道,“对了,先放青椒还是鸡蛋?”

  市纪委监委办公楼 701 岚江市市委常委、市纪委书记、市监委主任 刘沂明办公室

  陆浩宇向刘沂明汇报之前的发现,徐济元在旁边坐着,刘沂明神色凝重地听着,全程一言不发。

  听完陆浩宇的汇报和分析,刘沂明沉思了良久,向徐济元问道:“济元,你什么意见?”

  “刘书记,我的意见是查。我们假设浩宇的判断是真的,那么这伙人在现在这样的关口,仍然不收敛、不收手,长此以往,会造成难以预估的危害。况且,现在又是扫黑除恶专项斗争的攻坚期,黑恶势力的保护伞问题也是我们的工作重点,我们断断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徐济元铿锵有力地说道。

  刘沂明点了点头,又沉默了一会,开口说道:“查。而且要查深,查透,查明。济元,你牵头一下,务必查个水落实出。”

  徐济元应了一声,刘沂明望向陆浩宇,继续说道:“浩宇,你手头的案子先放一下,专心靠这边。你挑几个得力的,成立核查组,尽快下手。”

  “好。”陆浩宇想了一下,继续说道,“刘书记,您对这个案子,有什么指示吗?”

  “没有。你尽管查就是,我全力支持。不管涉及到谁,都绝不姑息。”刘沂明掷地有声地说道,“不过,有两点你要高度注意。第一,这样的核查,一定要细致,往往线索都会在很不起眼的地方,而且,尽量不要打草惊蛇。第二,安全。不光是办案程序上,更要注意你们自身安全。”

  陆浩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刘沂明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给你推荐两个人。一个可以加入到核查组。另外一个,你可以找他去了解一些情况。”

  “了解情况?”陆浩宇自言自语道,“谁?”

  “宋浔钧。”

  市纪委监委办公楼 601

  “宋浔钧?”陆浩宇轻声念道,“市委第四巡察组组长?”

  “是的。”徐济元也思考了一下,“除了孙崇林的问题线索是第四巡察组移交的以外,难不成,浔钧还知道其他的什么内幕?”

  陆浩宇点了点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从兜里掏出一盒烟,递给徐济元,点上,自己也点了一根,吸了几口说道:“一会回去,我就先联系一下第四巡察组的联络员,约一下宋组长的时间,看他究竟知道多少。哎,对了,我记得,你和宋组长是老相识了吧。”

  “嗯。”徐济元吸了一口烟,继续说道:“我在一室干主任的时候,浔钧就在东华县干纪委书记了。当时,东华县一个副县长的案子就是我去办的,在浔钧那里待了将近三个月。浔钧给了我们非常大的支持和配合,要不是他,那个案子估计还得需要三四个月。”

  “那个案子我怎么没印象?”陆浩宇皱眉道。

  “你被抽去省纪委办别的案子了。”徐济元看了一眼陆浩宇,继续说道,“浔钧为人很随和,没有架子。也很儒雅,很大气,行事做派也很正。你可以好好跟他学习请教一些。一会我先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有个准备。等你见到他的时候,替我问个好。”

  “好。谢谢了啊,徐书记。”陆浩宇展颜笑道。

  “别,你还是别叫我徐书记了,听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还是听老徐更习惯些。”

  “好的,老徐书记。”陆浩宇笑道。

  “你啊。”徐济元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对了,核查组的人选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想了几个。”陆浩宇收起笑脸,“江峰算一个。”

  “嗯。你的副主任,合作时间不短了,相互比较熟悉,可以。”徐济元点点头,“不过我记得你上周六说他母亲住院了,你得统筹好。”

  “好。”陆浩宇思考了一下,继续说道,“周海,仓宿区纪委第四纪检监察室主任,跟着我办过几次案子,头脑很灵活,做事也比较稳重。”

  “听说过,没问题。”

  “对了,老徐,刘书记推荐的人,什么来历,你知道吗?”

  “临江县纪委的,检察院转隶过来的,不熟。委组织部已经通知她了,一会应该就会到你室里报道的。”徐济元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一位女同志。”

  “女的?”陆浩宇喊了一声,“刘书记为什么推荐一个女的?这么大的工作量,女的吃不消啊。”

  “嚷嚷什么。”徐济元摆摆手,“刘书记的安排自有他的道理。我猜想,是因为这次的核查跟以往不同。刚才刘书记也说了,这次首要的就是细致,女同志毕竟更细心一些。况且,我感觉,这次你需要更多的不是明察,而是暗访。带个女同志也更方便些。”

  陆浩宇平静了一下,点点头,继续说道:“那也带上我们室的赵涵,工作比较细致,跟我的时间也不短了,对一些程序上的东西比较熟悉,我很放心。”

  “可以。”徐济元点头同意,“还有吗?”

  “还有一个,市纪委驻市住建局纪检组,正科级检查员袁清。虽然没直接共事过,但是他在市住建局办了好几个漂亮的案子,我一直眼馋着,想纳入我的麾下。”陆浩宇一副惺惺相惜的表情。

  “你呀,野心还挺大。”徐济元笑了一下,又皱皱眉,“不过派驻组现在都严重缺人,抽的难度确实挺大。”

  “我不管,这就得看你的力度了。还口口声声全力支持好保障好。”陆浩宇装作一副不屑的表情。

  “嘿,你个小兔崽子,还会激将。”徐济元想了一下,“好,你要的人,一个不少。大不了我豁出去这张老脸,去求求驻住建局纪检组的解书记。”

  “如此,先行谢过了,徐书记。”陆浩宇一脸坏笑,抱拳作了一个揖。

  市纪委监委办公楼 611

  一回到办公室,陆浩宇就给市委第四巡察组的联络员齐滨打了电话,约定好宋浔钧的时间。随后又把室里的同志叫过来,让江峰和赵涵把手头的工作交接出去,把三个新案子的案卷交给他们二人,让他们提前先熟悉一下案情。又交代好室里的其他同志按部就班地继续手里的工作,这才放心。

  办公室里的人刚走完,陆浩宇给自己倒了一杯清水,掏出烟来,刚要点上,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来。”陆浩宇把烟放下,朝着门口说道。

  门开了,一个年轻女子走进来,笑盈盈说道:“陆主任您好,我叫张沐源,组织部让我来找您报道的。”

  陆浩宇惊讶地打量着张沐源,娇小玲珑的身材,头上扎了一个马尾,穿着一个褐色蝙蝠衫配着白色裤子,笑起来两个可爱的酒窝若隐若现,声音听上去清脆中又带着一点点嗲,十足像是一个可爱的女学生。

  “你。。。成年了?”陆浩宇嘴巴张得能放下一个鸡蛋。

  “陆主任,我27岁,上班都5年了。”张沐源笑着说道。

  “那你你你。。。你会干什么?”陆浩宇明显已经失态了。

  “查案子啊,要不然呢?”张沐源却丝毫不在意,笑着说道,“难不成,给核查组当保姆,洗衣做饭啊?”

  陆浩宇用了很长的时间,才慢慢接受了这个现实,也逐渐平复了心情,心里不由地又对刘书记的安排摸不着头脑。这个小丫头,会办案子?要是说便于暗访倒是真的,人家总归不会对这么一个长相甜美学生模样的女孩有所戒备,可问题是,谁能带着他去暗访呢?他已经能想象着自己带着张沐源暗访的场景,像极了一对父女。陆浩宇不禁一身冷汗。

  帮张沐源办理好借调手续,又安排好食宿,嘱咐她先行回去休息。看着张沐源离开,陆浩宇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喝了口水,把烟点上狠狠地吸了几口。

  下午两点半,核查组的成员一一到齐,相互介绍客套了一番,在陆浩宇办公室坐定。陆浩宇打量了一圈,对这个队伍表示满意,除了。。。咳咳。

  陆浩宇定了定神,也没废话,把呈给刘书记的报告给每人发了一份,趁着他们看的工夫,又简单把情况介绍了一遍。看到每个人都冥思苦想的样子,陆浩宇也不着急,等感觉都消化的差不多了,才让大家都谈谈各自的想法和下步的打算。

  “我先说说吧。”陆浩宇扭头看去,说话的是七室副主任江峰。“这三个案子都有一定的关联,但是还不太能够说明问题,目前掌握的线索也不够明显。我的建议是向信访室和案管室对接一下,看是否还有相同类型的案子,我们再汇总起来具体分析其中的联系。”

  说完,向四周看去。赵涵点点头,说道:“我同意江主任的意见。多搜集一些相对明显的线索,会让我们的工作更主动。”

  “你们的意见呢?”陆浩宇看向剩下的几个人。

  周海沉默不言,袁清眉头微皱,正要开口,张沐源的声音响起:“陆主任,我有点不同的看法。”

  “哦?”陆浩宇看向张沐源,“说说看。”

  “我觉得,不用再收集新件了。第一,要是大范围收集有可能会打草惊蛇;第二,我们也没有那么多的人手去一个个排查;这第三嘛,嘿嘿,我觉得三个案子里还是有一些细微线索可查的。”张沐源大大方方地说道。

  周海点了点头,陆浩宇笑了一下,说道:“继续。”

  “首先,第一个案子。我们大可以查阅一下当时的接警和出警记录,案卷可以销毁,但是接警记录没法销毁。等确定好当时公安的承办人员,再逐一了解详情。而且,我们可以和上访群众进行接触,毕竟事件闹的这么大,仔细了解还是能知道一些情况的。”说完,张沐源顿了一下,看到陆浩宇伸开手掌示意她继续,又笑了笑,说道,“其次,第二个案子。我们可以找举报人详细了解情况,看孙崇林究竟说了哪些被忽略的细节。或者,再进一步,我们可以向市委第四巡察组的同志了解一下这条线索的具体情况。”

  “最后是这第三个,就更好办了。可以两方面入手:一是先去废弃的厂子里实地查看一下,可以悄悄安装一个监控,或者一个烟感器,等看到焚烧或者有烟雾报警,我们就第一时间和市环保局的同志一起过去,绕过区环保局。二是可以去工商部门查一下这个废弃厂最早的注册信息和中间的变更情况,再逐一去公安部门进行比对,看是否其中或者是他们近亲中有叫什么岩的。”张沐源松了一口气,“做完这些,应该就会有一些眉目了。”

  陆浩宇不露声色,问道:“大家觉得呢?”

  “我觉得可行。”周海简单明了。

  “我也觉得这样会更加直观,先把手头的案子核实清楚,再决定下步的打算。”袁清附和道。

  江峰红着脸,也点了点头。

  “好。我也觉得可行。”陆浩宇说道,“这样,每两人一组先负责一个案子,查到线索随时碰头互通有无。江峰,你和赵涵一组,负责第一个。”

  “好。”江峰和赵涵答应着。

  “周海,你跟袁清一组,负责第三个。沐源,你和我,跟第二个。”陆浩宇看了一圈,继续问道,“有问题没?”

  “没有。”众人异口同声。

  “好。以后这间办公室,就当我们碰头分析案情的地点。赵涵,尽快拿一个初核方案出来,咱们把程序走完。其他人,有需要办公设备的,可以和赵涵反映,赵涵汇总后,集中向委里申请。每个小组自行掌控进度和核查方式,但务必要抓紧时间,立即投入工作,争取一个月内完成初核。最后,强调三点:第一,安全。第二,保密。第三,细致。大家都是系统里的老人了,纪律方面具体不用再多说,自己把握。自己有任何方面的困难都马上汇报,争取第一时间解决掉。都明白了吗?”陆浩宇一气呵成。

  “明白。”

  “好。有问题的留下,没问题的散了吧。”

  其他人陆陆续续散了,江峰欲言又止,想了想,最终也没说什么,关上门走了出去。

  陆浩宇一个人坐在屋里,心里踏实了许多。最后一个不放心的因素——张沐源,展现出来的个人能力不由让人眼前为之一亮,他也逐渐理解了刘书记的用人安排。

  看了下表,到了和宋浔钧约定的时间。是时候去会一会这位让两位书记都刮目相看的巡察组组长了。

初审编辑:王宗阳

责任编辑:李洪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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