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最近，一年一度的高考刚刚落下帷幕。作为人生的重要分水岭之一，高考饱含无数人的苦辣酸甜。本文作者以饱含深情的笔触，回忆了多年的高考往事，读来令人感动。本网刊发此文，以飨读者。

　　夜里又梦到高考场景：马上交卷，我竟然什么也不会，心里焦灼万分，完了完了，怎么办呢……

　　整个高中生涯，我最好的成绩也不过全班第十。当初在小镇初中，我可是全校数一数二的。落差之大，让我沮丧失落。同一小镇考到一中的同学，成绩都不大理想。有的女生改学了音乐或美术，有个男生因为压力大得精神不佳。成绩还算稳当的是同村的一个姐姐，白白胖胖，眼睛很大，模样俊美得很，因为也姓杨，大家都叫她“杨贵妃”。她高我两级，有时她周末不回家，会让我帮她捎带东西。印象最深的是每次她让我帮她回家要钱，都要附上一张小纸条给她父亲，内容大体相同，都是先告知她的学习状况，再说明她要钱的缘由，最后还要附加两句，她深知父母不易，所以会更努力学习，考上最好的大学，将来好好孝顺他们等等。每次去她家，看他父亲接过那纸条，都要轻轻笑一笑。他一笑，那满脸的皱褶就会更明显。我想，在那贫瘠的岁月里，孩子一句暖心的话语，哪怕是很幼稚很缥缈的空口承诺，也能让他觉得无比熨帖吧？然后再苦再累也觉得人生值得了。

　　那时班上都有一些县城的走读生，他们背好看的书包，骑漂亮的自行车，变换着各种漂亮衣服和发饰，他们英语说得流畅，歌曲唱得缠绵，成绩也高得让人艳羡。住校生之间几乎没有什么差距，一样穿着大集上买来的衣服，一样每个周末都要带足下一周的干粮：吃到周五就会长毛的煎饼、没什么油水的黑黑咸菜。我记得那时每周我有5块钱的零花钱，根本不舍得花。实在馋得厉害的时候，就和同学一起凑上五毛钱买份菜肴合着吃，无非白菜炖粉条、辣椒炒土豆丝啥的。最奢侈的一次是周末时兜里尚有剩余，花一块钱买了四个粽子，旁边一个好心的大娘翻看了一下卖粽子人的筐，说，你就剩下一个了，都给这丫头吧。那人真的就都给了我，而我竟然那顿饭就把5个香香糯糯的粽子都吃上了，结果撑得肚子疼了好几天。

　　整个高中生活留给我的记忆除了贫瘠和清苦，还有永远也不够用的时间。老师讲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挤就会多一点。六点多早操，四点不到就有人起床看书；学校要求的午休形同虚设，没人舍得午睡，利用这个时间多做几道题总是好的；晚自习下课的铃响过后，教室里不愿离开的同学大有人在；班主任来宿舍敲窗户了，还有同学藏在被窝里用手电看书……时间好像从来都不够用。

　　虽然时间好像从来都不够用，但是高中三年还是飞一样过去了，决定人生命运的时刻还是如约到来了。那时的高考还是7月上旬，一年中最闷热、最容易电闪雷鸣的日子，参加过高考的人称之为“黑色七月”。我的第一次高考失利，也许是命中注定，那几天肚子疼得厉害，去医务室打了针，跟着大部队乘车去二中参加高考。天气闷热，晚上睡不好，头脑昏昏沉沉地走进考场，内心惶惶不安地走出考场，一种不知今夕何夕，无可奈何花落去的怅然若失。

　　无奈，复读一年。那一年如何度过的，记忆变得模糊，可能太过压抑，大脑故意选择性屏蔽了吧。只记得那一年的自己深入简出、沉默无语，只一个“今年必须考中”的信念支撑着自己。复读的同学中有谈恋爱的，有受不了压力半夜偷偷哭泣的，还有在高考来临的前一刻放弃了的。后来同学见面聊起，都说那时的我总是不声不响隐在角落里，安静得让人忽略不计，而且也没个绯闻啥的。其实，我也有喜欢的人，只不过他早我一年去读大学了，我不想主动联系他，他给我写过一封信，我忍着没回。后来，是冬天的一个中午，我穿着一件破旧的大棉袄从宿舍匆匆往教室跑去的路上，忽然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我回头一看，竟然是他，叉着腿骑在摩托车上，崭新锃亮的皮靴，流行时尚的羽绒服，微微笑着的眼睛，优越感十足。我清楚地记得，那一刻，我的鼻尖、手心，密密的，都是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人生最狼狈的一次见面。

　　其实，我知道同学中也有喜欢我的人。他总是不动声色地坐在我身后，总是不动声色地陪着我上晚自习，我不走他似乎也没有要走的意思，总是在周末的晚上，悄悄地从包里掏出几块雪饼或糖块塞给我，说是他奶奶给他的，他不喜欢吃所以给我吃。他总是轻淡地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考什么样就什么样吧，反正都能上大学的。或是受他的影响，那年的高考还算顺利。他却没有发挥好，只勉强去了一个大专院校。读大学之后的事情了，他给我写过很多信，其中一封里面提到，报志愿的那天，他依然在我身后，看我穿着飘飘的一袭白色长裙，和同行的男生坐在一起有说有笑，他很伤感，所以没有叫我。

　　每个人的高考生涯，都有一段独特的记忆吧。时至今日，内心里还是不愿去回忆两次高考的过往，也不大愿意去参加同学聚会那样的活动，也不想故地重游再踏进高中的校园，大概还是有着深深的高考阴影吧？

　　最后，愿高三学子们所有的努力不被辜负，愿你们所有的汗水都有收获，吃过的苦，忍过的痛，流过的泪，到最后都能变成一束束光，照亮你们前进的方向。(作者 杨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