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起看守所,人们不由得就会想起陡立的高墙、密麻的电网、冰冷的铁门、森严的戒备……然而,苍山县检察院监所检察科科长、驻看守所检察室主任李树德,却在这里一待就是10多年。
李树德何以如此钟情于这戒备森严之地?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法律在强调惩罚的同时,更蕴含着一种温情,即便是一名死刑犯,我也有帮他实现合法权利的责任。”
从事驻所检察的李树德就是靠着这样一种对法律精神的理解和执着,走出了一串坚实的足迹:先后荣立2次个人一等功、1次二等功、多次三等功,2次被评为“全省优秀派驻检察官”,多次受到临沂市委市政府、苍山县委县政府通报表彰;所在科室连续10年在上级年度考核中名列前茅,被省检察院确立为“工作联络点”、“信息直报点”。
李树德近照
“多谢李科长帮俺找回了刑期,不然回家过年就没门了”
三年前的农历腊月26日上午。浓郁的年味给苍山县看守所带来了融融暖意,所内的监区大门徐徐开启,刑满释放的周刚面带笑容,快步走出了监区。
这一刻,周刚期盼了很久。在看守所里,每时每刻都在想念着家中的妻儿老小,更担心情感脆弱、年迈多病的母亲的身体状况。然而,当他看到看守所门外前来接他的母亲和妻儿时,却扭头奔向了位于北区的驻看守所检察室。
“李科长,您是俺的大恩人!不是您帮俺找回刑期,俺回家过年就没门了。”周刚这个五尺多的汉子,说着扑通跪倒在地……
周刚是因犯故意伤害罪被法院判刑的。2004年4月26日被法院判处有期徒刑1年,刑期自同年3月5日被公安机关刑事拘留羁押于看守所起算,至次年3月4日止。照这个时间算,与家人团聚就要等到春节后了。
留所服刑后的周刚,看着李树德从来不把在押人员当“另类”,只要涉及在押人员的合法权益,都尽心尽力予以维护,打心眼里敬佩这个检察官。平日里,只要见李树德前来检察巡视,周刚都会主动上前打招呼,有什么想法也愿意跟他交流。
2005年元旦刚过,李树德在征求周刚对伙食质量、供应商品价格等方面的意见时,无意中听其提到曾因同一犯罪事实于2003年10月被刑拘过1个月。
“如果情况属实,依据刑法规定,你第一次刑拘时间应当折抵刑期。”李树德觉得这个情况对周刚来说很重要,遂立即查阅了法院判决书,发现判决书中确未提及其曾被刑拘1个月的事情。
为搞个水落石出,李树德马不停蹄连轴转,先后到周刚所在村庄和乡镇派出所调查走访,并在县公安局刑警队的档案室里找出原始证据。很快,他就把纠正周刚刑期计算错误的法律文书连同调查材料送达法院,督促审判机关重新审查裁定周刚的刑期。结果法院做出了将周刚先期羁押1个月计入刑期的裁定。
春节前,周刚“提前”一个月走出了看守所大门。
“这双旧棉鞋像一盆炭火,将在我的心里温暖一辈子”
在农民郭永江的大衣柜里,至今珍藏着一双干干净净、已经褪了色的布棉鞋。这不是一件普通的棉鞋。这棉鞋,凝聚着驻所检察官李树德对在押人员深厚的爱。
2002年冬天的一个清晨。一夜纷飞大雪过后,天气虽已放晴,但依然朔风刺骨,寒意逼人。李树德早早地走进监区,查看监室内的情况。在一未决犯监室前,一个直跺脚的新面孔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番询问过后,李树德了解到这名犯人叫郭永江,因涉嫌非法经营罪被公安机关立案调查。案发后,他出逃外地,整天躲躲藏藏,没有固定的收入;家里父母年事已高,日常生活也多靠政府救济,像冬穿棉袄夏穿纱这些在常人眼里微不足道的家什,对于郭永江的家人来说,却是一种奢望。
知道了这一情况,李树德二话没说,转身出去,自己掏钱给郭永江买来了一双新棉鞋:“快穿上,别冻伤了脚。”
郭永江捧着这双棉鞋,感动地泪如雨下,同监室的人无不为之动容。
采访中,李树德的同事李兴林告诉记者:“李主任虽然大方地自掏钱包给在押人员买鞋子,而在自己身上却从不多花一分钱。当时他脚上穿的,还是我送给他的一双军用旧棉鞋。就是这双旧棉鞋,他好几年没舍得让它‘下岗’。”
此言不虚。李树德转业后,爱人一直下岗,且有严重的腰伤和心脏病需要长期治疗;年迈的母亲需要照顾,上学的女儿用钱的地儿也不少。这一切,都指望李树德每月不足千元的工资来维系,家庭开支不得不压缩到最低限度。
即便这样,李树德还是对一些在押人员慷慨解囊。受到了如此“礼遇”的郭永江,在其后的在押和服刑中,冬天总把这双棉鞋穿在脚上。
“这双鞋像一盆炭火,穿在脚上却暖在了心里。我要永远地把它保留。”服完刑,郭永江专门把这双鞋子带到了家里,刷得干干净净,放在大衣柜里作为一个永久的纪念。
“我真心悔罪,也请家人记住政府的恩典,记住检察官对我的好”
2004年初春的一天,李树德在监区例行巡查时,一个沙哑的声音从监室里传来。
“李科长,这几天我觉着有点不舒服。”李树德循着声音转脸一看,认出是涉嫌绑架、杀人的在押重大犯罪嫌疑人巩大亮。
李树德很快叫来了狱医。经过一番检查和治疗后,病情未见好转,需要到县医院作进一步诊治。
当时,巩大亮是绑架杀人犯罪团伙的主犯,且还有其他同案犯没有归案,让巩大亮外出诊治,要冒很大风险。
“在押人员的生命健康同样不容忽视。”李树德觉得事不宜迟,一面向院里相关领导汇报情况,一面积极协助看守所制定确保巩大亮住院治疗的安全防范预案。
然而,就诊的结果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白血病晚期。
鉴于案情重大,不宜为巩大亮办理保外就医的实际,李树德和看守所的同志对巩大亮进行了特殊照顾,专门安排一名表现较好的在押人员在监室内照顾其生活起居。
巩大亮想吃饺子,李树德很快买来送进监室;想喝羊肉汤,李树德就及时送到他嘴边……期间,李树德还带人先后多次到巩大亮家中通报病情,并在其病危时争取领导批准,专门安排他们父子见面。
弥留之际,巩大亮动情地对父亲说:“作为一名犯了大罪的人,我对不住父母,对不住政府,我真心悔罪,也请家人记住政府的恩典,记住李检察官的好处。”
巩大亮病亡时,他的家人不但没有怨恨政府,反而心存感激地说:“检察官和看守所对俺孩子这么照顾,俺一家人永远忘不了!”
李树德看望生病的在押人员
“我的罪行不可饶恕,李科长还能这样对我,我再也不会制造麻烦了”
去年11月11日,是让已决死刑犯吴大江异常感动的日子。这一天,他没想到属于自己的760元现金能失而复得,更没想到驻所检察官李树德对一个犯下命案的罪人,也会这么用心!
36岁的吴大江父母早亡,是哥哥拖家带口把他养大。自己小学刚毕业,就去了外地打工,到了成家的年龄,哥哥求亲告友为其介绍对象,可姑娘们听说他们家连间像样的房子都没有,都一个劲儿地摇头。后吴大江与同村的少妇宋小艳好上,并发展到一起合谋杀害了宋小艳的丈夫而被依法判处死刑。
在看守所羁押期间,自知来日不长的吴大江,情绪很不稳定,经常大吵大闹,搞得整个监室不得安宁,成了难管的“刺儿头”。
“犯了重罪,教训是深刻的,你哥哥,也包括我们都为你的行为感到痛惜……你在看守所羁押,如果因违反规定而受到惩戒,这是谁都不愿看到的……”李树德理解吴大江当时的心态,经常苦口婆心地找他谈心开导。
不仅如此,李树德还主动帮助吴大江解决越冬衣物等实际问题,在他患重感冒时又多次请狱医诊疗病情,并一趟趟为他送来热水和可口的饭菜……
“我的罪行不可饶恕,李科长还能这样对我,我再也不能给他制造麻烦了!”深受感动的吴大江,情绪逐渐好转。
吴大江被判处死刑的判决下达后,李树德找吴大江谈话时,他的一席话再次引起李树德的重视:“从小到大,我让哥哥操了不少心,可从没想着给哥哥家帮什么忙……要是打工挣的那点钱还在身上,我心里也好受点……”
李树德一番追问得知,吴大江在被警方抓捕时,打工挣来的工资被扣押了。李树德二话没说,先是找到吴大江打工的工地,证实情况后又到办案单位查阅了卷宗,查明抓获吴大江的具体单位和民警,此后又乘车辗转数百里,最终将扣押的现金找到了。
伏法前半个月的一天,当吴大江从李树德手中接过760元代存单时,感动得几次哽咽……
事后有人这样问李树德:“为了一个死刑犯,这么做值吗?”
“罪犯固然可恨,但不能因为恨而忽视了他的合法权益,他也是人啊!” 李树德这样回答。
后记:李树德身体力行地在高墙内播撒着着法律的温情,深深地感染着在这里接受改造的在押人员。近年来在押人员主动向李树德反映或检举他人犯罪线索100余条,其中重大犯罪线索30余条,15名在押人员因检举立功得到从轻或减轻处罚。在2007年7月的一次问卷调查中,在押人员对驻所检察室和看守所的满意度达到98.5%。这足以表明温情执法的魅力所在,这也正是检察官李树德可敬、可亲、可学的动人之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