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警端掉“鼠窟”。
报警前记者拍到的传销少年，据称才14岁。
弟弟（左一）对姐姐的悲愤无动于衷。本版摄影 记者 戴伟
小霞是新疆哈密人，嫁到浙江。8月11日，她抱着14个月大的儿子从浙江回新疆娘家探亲，途中专门转道菏泽看望弟弟。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被弟弟“软禁”了……
本报记者 鲁超国 实习生 高小康 刘颖超
8月17日，心有余悸的小霞来到本报接待室，向记者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回娘家探亲，转道菏泽看望弟弟
8月11日，小霞抱着儿子从浙江回新疆老家看望生病的父母。中途，她想看望一下在菏泽“干服装生意”的弟弟。 “他在菏泽有两三个月了，每次打电话都说生意很好，一天能挣500元。但是他从来没给家里寄过钱，而且还常常以扩大生意为由，向家里要钱。我妈妈病了，让他寄回家2000元钱，他却说没有。我父母十分担心，姨妈曾经怀疑我弟弟在干传销，所以我来看看他到底在这边干什么。”小霞对记者说。
临去菏泽之前，小霞给弟弟打电话要地址，弟弟没告诉她，说到了之后他去车站接她。
12日凌晨3时，小霞到了菏泽汽车站，抱着孩子等了半个多小时，弟弟才来接她。在车站附近，弟弟带她去吃夜宵。 “我掏出手机想给老公报个平安，弟弟说现在太晚了明天再打。接着把我的手机拿去，说想听听音乐。”小霞对自己的亲弟弟没有任何戒心。
吃完夜宵回住处，“房子里有3个女孩还没睡，见了我之后特别热情，有的帮我抱孩子，有的帮我端来刷牙水，又倒好洗脚水要帮我洗脚，就是上个厕所她们也帮我冲，那热情让我接受不了。”小霞感觉即使亲戚朋友也没有这么热情的啊，弟弟说他们是一起合租的，然后回另一个房间睡觉了，房间里没床，疲劳的小霞没精力多想，和3个女孩在地铺上挤着睡着了……
发觉被弟弟“软禁”，偷偷折断银行卡
12日早晨，小霞被嘈杂的声音吵醒，屋子里、院子里站满了男男女女，大概有十几个人。
“他们一一过来跟我握手，每个人都很热情。”小霞发现弟弟正在做早饭，炒了一锅土豆，没有油，只能算水煮，然后是一盆泡菜和米饭。“他们坐的全是马扎，我看到有个沙发，就想过去坐，结果有人说那个位置不能坐，是他们领导的‘专座’。”小霞觉得越来越不正常，跟弟弟要手机想给家里打个电话，弟弟却不给。她要求离开，不仅其他人不放他走，连弟弟也坚持让她呆几天。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她怒问。
“我们又不让你拿钱，也不打你不骂你，你怕什么？我们就是想让你多住几天，看看我们到底在干什么。”几个小女孩劝她，“如果不挣钱，这么苦我们为什么还呆在这里？你看我们傻吗？”
“你再不让我走，咱爸妈着急都可能要赶过来了。”她几乎用哭腔跟弟弟说话。
“他们来了更好。”弟弟小涛说。
小霞彻底明白了，找了个机会到厕所里悄悄把自己身上的两张银行卡折断丢掉了。
“你盯着墙上的白板看，不要只用眼睛去看，要用心，那块白板上就能掉下钱来……”弟弟指着墙壁上的一张白纸一本正经地说，小霞感觉荒唐可笑。
“你要是不相信，跟我去听听课。”弟弟一直劝说。
“你把手机给我。”她几乎愤怒了，孩子被吓得“哇哇”大哭。
最后，弟弟把手机给了她，她给姨妈打了个电话：“我弟弟被你说中了，你给我家人说一下。”她没有多说，再想给老公打电话的时候，手机又被弟弟夺去了。
上街给孩子买东西，求助丈夫获解救
小霞知道，反抗越激烈，她越是没有逃跑的机会。
于是，她改变了态度，一切都顺着他们，然后去听课。“一间屋子里有用砖头垒的凳子，挤着五六十个人，先是唱歌，然后每个人都要介绍自己。他们说好的我就说好，他们反对的我也不赞成。”小霞的态度让那些人对她放松了警惕。
“老公给我打电话，弟弟开始让我接了，但一再叮嘱我不让我胡乱说。” 小霞说，“老公很着急，问我这边的情况，我就说很好，什么事情都没有。虽然我这么说，但是我知道他肯定能听得出来我已经被控制了。”
14日，小霞说要给孩子买点水果、牛奶之类的东西。当天下午，弟弟和几个人陪着她上街了。
“然后，我给老公打电话，向他报告我的行踪。然后一再拖延时间，给他们买东西，请他们吃饭。”小霞一直寻找机会逃跑，但她知道自己抱着孩子不能莽撞乱跑。
到了晚上8点多，他们打算回住处，行至一个十字路口，一辆出租车突然停下来，小霞看到老公从车里钻出来，一把把她和孩子拉上车，几个人都惊呆了。
出租车开动了，几个人才清醒过来，跑着追赶……
“每次打电话都是小涛接，有时候我要给他姐姐说话他也不答应。我已经感觉不妙了，就马上赶来菏泽。我到了之后他们正好出来逛街，于是我就搭出租车按照她说的位置找，结果还真看到他们了……”小霞的丈夫对记者说。
报警救出弟弟，弟弟并不领情
“我和弟弟关系一向很好，但是现在他让我感到恐惧。”小霞伤心地说。
“他高中毕业后没再上学，我们在浙江给他找好了工作，管吃管住，还给他买了一辆摩托车，他自己挣的钱自己花。”小霞一向疼爱自己的弟弟。
“他以前不太能吃苦，我真的难以想象，在那里吃住条件那么差，他竟然能够忍受，非要留在那里。”小霞说，“短短的几个月，弟弟已经变得让我几乎不认识了。他们可以为新来的人洗脚冲厕所，但是我是他姐姐，他却控制着我不让我走。现在我一想起来就害怕。”
“关键是她还带着个那么小的孩子。我都怀疑他这样还有没有人性啊？”小霞的丈夫更是愤怒……
18日一早，记者和小霞一起赶到菏泽，报警将她弟弟救出“鼠窟”。然而她的弟弟并不领情，对她的冷漠、不屑和憎恨，让她感觉到丝丝凉意。
在小涛的住处，民警堵住了8个人。小涛正在做饭。
小霞一直不敢再迈进这个大门，她心有余悸。但她想了想还是进去了，哭喊着指着弟弟大骂：“你还是不是人？你知不知道咱爸妈都被你气病了？”随后，她跑到弟弟对她说的能“掉钱”的白板前，一把从墙上撕了下来：“你看看它能掉钱吗？”小涛则一言不发地用眼睛瞪着姐姐。
“你觉得你姐姐这样做是不是为了你好？”记者问小涛。
“我不知道。”他冷笑了一下。
“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是搞传销？”记者问。
“我这不是传销，是直销。”小涛竟然咆哮起来。
小霞在一边看着弟弟，愤怒，无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