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岛全媒体首席记者 孙桂东

　　3年前掉河里的20克金戒指捞上来了，一条热搜让职业水底“摸金”这一小众行业走进了大家的视野。记者调查了解到，在青岛从事这一行业的有上百人，他们多是专业的潜水员。每年夏天，有不少钓友或者游客会因为不小心，将金手镯、金链子甚至钻戒掉到水里，由于价值高昂会找潜水员来打捞。而数量最多的则是手机，因为存有重要资料，不少人都选择找人打捞。有时候潜水员下去，一次就能摸上来三四部手机。而打捞上来的价格，一般1000元起步，金银首饰等一般按照价值的30%来收费。水下打捞有何风险？都会打捞上来哪些物品……4月17日，记者专访了一个从事职业打捞的团队，揭秘这个小众行业里鲜为人知的故事。

　　穿戴装备进行打捞。

　　小众行业走红网络“一下子成网红，有点不适应。”潜水员牧凡说，他刚学习潜水不久，当时跟着师傅一起接了这个活。因为是三年前丢失的金戒指，当时没有抱太大希望，所以报价也比平时低了些。

　　“最近金价一直走高，当事人想着试一试便找了我们。” 他们在水下依靠金属探测仪，一旦遇到金属物品就会震动，便在附近继续搜索，然后顺线就找到了这枚金戒指。牧凡说，他刚入行不久，算是新手福利，刚下水不久就找到了。他们有一个团队，大概20个人，平时大多在青岛西海岸新区附近训练或者下海捞海货。

　　将金戒指打捞上岸。

　　青岛西海岸新区星海救援队樊继伟是一名资深的潜水员，也是这个团队里公认的“老师傅”。樊继伟说，他们这个算是小众行业，潜水不仅需要一定的专业，还存在很大的危险性，从事这个行业的人数并不多。一般情况下，当事人都是比较着急，然后通过网络的方式找到他们。

　　在李村河打捞戒指。

　　“打捞的难度不一样，有时候忙活两天都没有收获。”樊继伟说，去年12月份他们就接到了这样一起求助。一对小情侣在李村河边散步，两人突然发生了争吵。男子一气之下，将对象给他买的戒指扔到了河里。樊继伟在河里搜寻了两个多小时，一点也没有收获，无奈之下放弃。

　　4月17日，牧凡跟当事人联系了以后，对方表示戒指不要了，他们如果打捞上来就可以卖掉。不过，忙活了两个多小时，水里的水草太多，泥也比较深，还是没有找到。

　　有时一次捞上三四部手机“金镯子、金项链，戒指以及手机等等，一年这样的情况就有上百起。”樊继伟说，虽然工作很小众，但是每年这样的情况并不少。

　　樊继伟说，尤其是到了夏天，这种情况最多。有些人在水边钓鱼，起身的时候会不小心将戒指或者手镯掉入水里。此前，他就遇到过一名游客求助，因为来到海边太兴奋在水里翻了一个跟头。结果头朝下的时候，脖子上的项链掉入水里了，价值一两万元。等到再去找的时候，已经被海水冲走了。樊继伟在海里帮忙找了一天，最后还是没有找到。因为樊继伟正好在附近，没有来回的路费，他也就没收对方的费用。

　　“最贵的一个是钻戒，当时价值20多万元。”樊继伟说，除了这些金银首饰，他们打捞最多的是手机。尤其是到了夏天，一天就能接到二三十个咨询电话。不少人在海边游玩的时候，将手机掉入海里。或者是钓鱼的时候，一起身的时候从口袋滑落出来。

　　一些高端手机防水比较好，如果是两三天的话，捞上来还能正常使用。不少人的手机里有重要文件材料，所以他们才想方设法找人打捞。如果没有啥重要资料，手机的价值又比较低，他们会直接建议放弃。

　　樊继伟说，整个青岛，从事潜水行业的也就100多个人，真正有能力适应各种情况的也就二三十人。以他们这个团队而言，一年光是打捞手机就有100多部，各种金银首饰也有一二十起。

　　不过，有的时候他们去水里打捞，一下子能捞上来三四部手机，很多都已经无法使用。

　　水底打捞危险系数高“这些物品风险较小，我们经常还会接到打捞沉船、汽车甚至钻头这样的活。”樊继伟说，今年3月，他们就接到一个公司的求助。对方在海里放置了波浪推进器，定期进行检查。由于信号不好失去了联系，便找到他们进行打捞。他们三个人在海上搜寻了两天，最终在水下将这款波浪推进器捞回岸边。

　　将一款波浪推进器打捞上岸。（图由受访者提供）

　　去年，一名司机在唐岛湾附近沙滩游玩，不小心将车辆陷在了里面。由于没能及时救出来，车辆被海水冲了进去，距离岸边有200多米。保险公司进行赔付以后，便找他们希望能将车辆打捞上来再卖一点残值。当时，他们潜入水里，用绳子将车轮系好，然后用吊车四五个小时才拖出来。

　　前年的时候，他们还从海里拖过一艘沉船。当时，一艘渔船发生了事故，整体翻扣到了海里。他们需要潜入水里，将绳索绑在船上。

　　“船体在海中已经取得了平衡，我们钻进去，如果不小心移动就有可能导致船体再次翻转，就会陷入里面出不来了。”樊继伟说，当时他们都小心翼翼，生怕发生一丝变动，导致船体发生变化。

　　难度系数最高的一次是有一个工地，钻头掉入十多米的泥坑里。能见度接近零，完全靠双手在里面摸索。“如果超出能力范围，我们也会拒绝，毕竟安全第一。”樊继伟说，对于他们而言，这些是工作。

　　因为有潜水方面的特长，他还加入了海上救援队，免费参与海上救援。“比如有人落水，我们更专业，经验也更丰富。”樊继伟说，每一次救援成功，看到家属那种发自内心的高兴，就是他们最大的动力。一旦遇到这种突发救援情况，如果没有重要的工作，他们也都会抽出时间尽快赶到现场。

　　进行潜水训练。（图由受访者提供）

　　有人扔假项链博流量目前，潜水打捞还是一个小众行业，没有相应的规范。双方之间多是通过电话联系以后，商定一个价格。

　　如果有人掉了手机、平板电脑等等，里面有贵重的资料，就会在网上搜索水底打捞人员。有时候是通过短视频平台联系他们，也有一些是通过朋友介绍。一般情况下，他们都是打捞上来才会收取全部费用。如果没有打捞上来的话，他们只收取来回的油费。

　　有时也会遇到逃单。如果两个人都下水了，他们都穿着厚重的潜水服。一般捞上来手机以后，会拿给对方确认一下。对方趁他们不注意拿着手机就跑，他们只能自认倒霉。

　　同时，他们在打捞的过程中，也会遇到一些人炒作。有人谎称有金链子掉入水里，结果他们捞上来的是假的金链子，对方拍个视频发到网络上博取流量，他们也无法进行反驳。

　　遇到这种情况，他们只能让对方支付一下来回的路费，自己当做水下训练。

　　进行潜水训练。（图由受访者提供）

　　职业“水底捞”一年能挣近20万对于潜水这个行业，收益相对比较高。有偿捞手机、捞项链只是一个副业，而且挣得不多。他们学习了潜水以后，主要是到海里寻找野生的海鲜，比如海参、鲍鱼等等。

　　他们一般几个人结伴出行，赶到海鲜比较多的区域，到海里寻找海货。“一般海参比较多，大一点的一斤能卖到120元，一般的能卖70元左右。”他们一次潜水三四十分钟，每天工作三四个小时。算下来的话，一天的收入能到2000元左右。不过，如果海水比较浑浊，能见度比较低的话，就没有办法到海里工作。有时候一个月能干20多天，有时候只能干几天。

　　一般无法下海的时候，他们接这种水下打捞的活比较多，现在他们这个行业没有一个统一的价格。一般情况下，他们会根据物品的价值来收费，比如金银首饰这些，会按照30%的价格来收取。如果是手机的话，可能1000元起步。

　　“总体来说，现在这个行业收入比较高。”樊继伟说，一年忙下来如果干得好，挣个20万元没问题。

　　进行潜水训练。（图由受访者提供）

　　容易患有“减压病”樊继伟说，潜水的过程中会面临很多不可知的风险。在内陆的河流、湖泊或者水库，经常会有很多水草。如果不小心被缠住，一旦心急摆脱不了，可能会面临氧气耗尽的危险。因此，他们潜水以后，从来不会一个人出发，起码两个人结伴出行，相互之间有个照应。

　　其次，相比于内陆水域，海里的危险性更高。尤其是海边的礁石分部不均匀，有些地方还形成了一个小山洞。如果水下条件不好，莫名闯了进去，一旦着急将周围的泥土翻出来，周围就会看不见，只能靠着徒手摸索寻找出来的路线。

　　不过，对于他们潜水员而言，更大的风险在于上浮过程中可能出现的“减压病”。樊继伟说，下潜的越深，海里的压力越大。尤其是超过十米以后，水下的压力会非常大。每上潜到一定深度需要停留几分钟，如果没有经过专业的培训，就会容易造成“减压病”。

　　症状轻一点的，身上会起红疹，严重的可能会导致关节疼甚至大小便失禁。对于他们团队而言，下水的时候都会要求严格按照规范来，尽量避免这些职业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