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岁,第五次病危。在渐渐走到了生命的尽头的时候,身患尿毒症的林本花做出了一个决定——捐献器官。尽管有那么多的不舍和难过,但一家人还是决定帮她完成人生的最后一个愿望。
8年的时间里,一周三次的透析,每次70公里的路程,老父亲林清田用一辆三轮车承载起女儿继续活着的希望。大女儿因为白血病匆匆离世,他强忍着悲痛,继续带着二女儿踏上了求生之路。可是现在,二女儿因为并发症导致消化道大出血,小小的三轮车再也载不动生的希望。心爱的闺女生命已进入倒计时,但这次捐献,还有很多人的生命可以重新启程,林清田说,这就值了。
生命将近尽头却还不忘问签字了吗?
12月1日,林清田和家人一起来到兰山区人民医院,做最后的决定。“器官能用的都捐了,遗体也捐了,让医生们好好研究研究,找出治疗尿毒症的办法,让那些病人不用再受这些痛苦,那样俺闺女死得也值了。”看着眼前的《捐献申请书》,林清田颤抖着双手,忍不住放声痛哭。
“我们需要先填写申请,再进行专家评估,看一看哪些器官适合捐献……”在医生值班室里,临沂市人体器官捐献办公室的工作人员细致地讲解着器官捐献的各种事项。林清田和其他亲属,一边听着,一边忍不住抽泣。原本10分钟就能说完的事情,就这样断断续续地讲了半个多小时。
“消化道出血目前还没有止住,由于血流量偏低,正常的尿毒症血液透析液都受到了影响。”兰山区人民医院血液透析科护士长付永芹介绍,血液透析时血流量的最低标准是160ml/min,但是在1日为林本花做透析时,她的血流量只有60-70ml/min,透析出来的只有水分,毒素出不来。“并且,由于她的血压降低,我们及时补充了葡萄糖,但在治疗时又全部都透析出来了,相当于没起作用。”
虽然已经到了病危的情况,但林本花的意识依然清晰,她也再三要求要把自己的遗体和器官捐出去。在征得医生和家属的同意后,记者来到了ICU病房。30岁的林本花由于常年病痛的折磨,身形看起来就像个小学生,蜷缩在病床上,仰面看着天花板,鼻子里插着氧气管。因为透析不起效果,她的脸和脚都已经水肿。
“我想把器官和遗体都捐献出来,让更多人好好活下去。”林本花用足了力气,断断续续地说出了人生的最后一个愿望。
1日下午,当弟弟林本勇来到病房时,林本花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签字了吗?”听到二姐这样问,林本勇急忙把头转了过去,偷偷擦掉了脸上的泪水。
坚持8年老父亲无奈放手
经过一上午的商量,最终,林清田征求了家里其他人的意见,一家人决定,尊重林本花的意愿。在经过两天的等待后,3日上午10点40分,林清田终于放下了8年的坚持,强忍着泪水,分别在器官、遗体和眼角膜的《捐献申请表》上郑重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落笔那一刻,他感觉这是给女儿最好的解脱,也是给更多人重生的希望。
别人都说,林清田的命太苦了,孩子成年后,他一直在做一件事——千方百计救女儿的命。
2007年10月,林清田的大女儿林本莲确诊为白血病,同年12月22岁的小女儿林本花确诊为尿毒症。当林清田拿到两个女儿的诊断书时,夫妇二人几度昏厥。
2008年9月,长女林本莲终因无钱治疗去世。长女的离世,令林清田夫妇痛不欲生,而小女儿林本花的病也让夫妇二人愁眉紧锁。自林本花生病以来,曾几度因病情严重呼吸困难而昏厥。林清田也考虑过移植自己的肾给女儿,虽然配型成功了,但十几万的手术费对这个贫寒的家庭简直是天文数字。无奈,林清田只能通过透析维持女儿的生命。
无论家庭多么困难,林清田依然坚持带女儿做透析。为了节省费用,他每次带女儿来医院都是骑三轮车。从兰山区方城镇到兰山区人民医院,一个来回140里路,每周3次的透析也并非易事。因为路途比较遥远,林本花孱弱的身体经受不住长途颠簸,路上林清田总要停下三四次,待女儿休息一会后再继续前行。
今年9月份的一天,林清田像往常一样带着女儿去医院,当他的三轮车行至滨河大道一路段时,由于天还不亮,车子不慎歪倒,两人同时摔倒在地,林本花胳膊摔断、大胯摔伤,而他的手指摔得露出骨头。
本来是到医院做透析的,林本花却先做了外科手术,等女儿治疗完,林清田才想起自己的手,医生建议把伤口缝合一下,他一听光缝针就得70元,直接放弃了缝合,只是简单地做了包扎。
8年来,这位六旬老父亲带着重病女儿,在1200多个凌晨里穿梭在家和医院之间,这条求医路已经超过8万公里。
坚持了8年,这一次,林清田不得不放弃了。他既希望女儿能多活一天,又不忍女儿再经受折磨。即便是做出这样的决定,他心里仍然在饱受着煎熬。
孝顺弟弟要替姐姐撑起这个家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看着父亲完成签字的那一刻,28岁的林本勇却像个孩子一样,让8年来积郁的痛苦、委屈、无奈,伴着泪水倾泻而出。
“大姐走了,二姐也要走了,家里就剩我一个了,8年了,二姐一直是父亲的精神寄托,万一哪天真的不行了,我真怕父亲扛不住啊……”作为家里唯一的男孩,林本勇承受的压力和痛苦一点也不比父亲少。
在二姐查出尿毒症的那一年,林本勇刚刚结婚不久。父亲一天到晚奔波在去医院的路上,为了治病借遍了整个村子,这些林本勇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我媳妇比我大两岁,按生日比二姐还要大两个月。”同样的年龄,让林本勇妻子对生命有了更深刻的感悟,从那以后,她也成了这个家庭的坚强后盾。林本勇在板厂打工挣的钱,大部分都花在了给二姐治病上,对此妻子从来没有一句怨言。在医院的时候,林清田总会对别人感叹,自己摊上了一个好儿媳妇。
上个月,林本勇把刚刚发的4000元工资里,拿出3000块钱给了父亲,接到这些钱的时候,林清田再一次老泪纵横,“儿啊,不能把你这个家再拖垮了啊!”孝顺的林本勇忍着泪水,安慰父亲说“那是俺亲姐,俺不对她好一点,咱这个家也就真的垮了。”
如今,林本勇已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他也更能理解“父亲”所肩负的责任了。这些年来,自己家的孩子几乎没买过新衣服,“都是邻居家给的,小孩还不懂事,穿孬点没事。”虽然自家不舍得吃不舍得穿,但林本勇对父母和二姐却并不小气,前些天他花钱给父母和二姐每人买了一双新鞋,说起这事,他直说“这没啥好说的,都是应该的。”
“借的钱我会一点一点还”
“两个孩子一放学,就会往奶奶家跑,让姑姑指导着写作业。”每每回想起那时的场景,林本勇总觉得二姐早晚都能健康地回到这个家里。可是,这一次他的希望要破灭了。
“二姐有这个想法,我父亲也同意,所以我们会一起尽最大努力帮她完成这个心愿。”在林本勇眼里,父亲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父亲,二姐也是他最尊敬的一个人。
为了给女儿治病,林清田欠下了40万元的外债。“家里实在是没钱了,现在闺女在重症监护室里,每天的费用都还没着落。”虽然心里痛苦,但老实本分的林清田还是不愿欠下医药费。
“闺女刚进重症监护室的时候,医院里的朱国峰主任给了我200块钱,刘玉主任给了300块钱,杜静护士给了我100块钱,看自行车的老刘给我了100块钱……”长达8年的透析治疗,林清田的坚持也感动了医院里的很多人,大家纷纷献出绵薄之力,帮助这个饱受风霜的家庭。村里人的捐款,社会上好心人的善举,这些林清田都记在了一个本子上,林清田说,这些钱将来他一定会慢慢还。
12月1日,林本花消化道出血,医院下达了病危通知书。但2日上午,她的病情开始出现好转,出血量减少,这样的变化让林清田稍感安慰。“虽然签了字,但我并不会放弃,只要她还有一口气,我就会努力,能多活一天是一天,能多活一秒是一秒。”林清田坚定地说。
记者手记
好好活着,才是对她最大的尊重
60多岁的老父亲,28岁的亲兄弟,他们用亲情支撑起林本花的生命之路。为了救命,他们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还欠了一屁股外债。
8年的坚持,8年的努力,这条路充满了坎坷崎岖,其中的煎熬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林本花不知道还能撑多久,也许只有一个星期。”医生的话有些残忍,但却是事实。看着亲人即将一步步走到生命的尽头,永远地离开这个世界,他们的心在滴血,却无能为力。作为父亲,作为兄弟,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助女儿,帮助姐姐,完成人生中的最后一个心愿。面对死亡,他们还在想着帮助别人。
39.6万元的外债,老实本分的林清田说,欠下的钱,他们会一点点还。谁也不愿去想,如果这个女儿去世,会给老人带来多大的打击。然而命运就是这样无情,我们更希望老人一家剩下的人,能好好活着。因为只有好好活着,才是对逝者最大的尊重。
如果你愿意为这个破碎的家庭奉献一点爱心,帮助老人坚强地活下去,你可以拨打18653991601咨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