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岁女童刘姝贤遭遇车祸生命垂危,父母愿捐出孩子眼角膜。3日
《父母忍痛欲捐孩子眼角膜》报道在社会上引起强烈反响。4日上午,小姝贤永远地离开了亲人,傍晚6点57分,她的一对眼角膜被成功取出。
4日上午,记者再次来到临沂市中医医院重症监护室,见到了小姝贤的妈妈和姥姥,小姝贤的妈妈从3日晚就一直守在这里:“我怕孩子一个人在这里孤单。”
上午10点12分,护士告知亲属,小姝贤的情况突然恶化。经过1个小时的抢救,小姝贤依旧没有心跳。11点26分,小姝贤永远地离开了亲人。“没想到孩子走得这么快。”女儿的离开,让爸爸妈妈悲痛万分。
随后,小姝贤的爸爸刘先生和妈妈许女士填好眼角膜捐献申请登记表,并签字摁手印,临沂市红十字会的工作人员开始联系取眼角膜的医院。
下午5点,山东省眼科医院的两名医生到达临沂市中医医院。6点57分,小姝贤的眼角膜摘取成功。医生表示,小姝贤的眼角膜透明度好、质量高,在经过进一步检查后,最快在5日下午就能用到患者身上。
在捐献眼角膜的同时,刘先生夫妇还向省红十字会咨询了器官捐献事宜,但是因为器官捐献对时间要求极为严格,小姝贤的器官已经不适合捐献。
4日上午11点26分,经过近一个小时的抢救,仍然没有留住刘姝贤的生命,妈妈许女士(前)抱着亲属痛哭流涕。
取眼角膜前,妈妈再三恳求医生:“请轻一点,我怕孩子会疼”
在这个世界上,她只过了两个生日,还有好多的路,她没走过,还有好多的风景,她没看过……
就这么突然,小姝贤走了。在最后的时刻,她把光明留在了人间,把温暖洒在了我们心上。
签字那一刻:妈妈拿笔的手是那么沉重
4日上午,小姝贤永远地离开了家人。
孩子的爸爸刘先生、妈妈许女士恸哭不止,如果说之前他们还在等待奇迹的发生,而这一次,他们知道,女儿是真的离他们而去了。
眼角膜捐献的申请登记表还差许女士的签字,刘先生将申请登记表递给妻子,许女士接过申请登记表,像拿着重达千斤的东西。
许女士坐在椅子上,缓慢地拿起笔,一笔一顿地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对她而言,从来没有一次签字,像今天这般艰难。签字之后,她又郑重地摁上了自己的手印。那鲜红的纹路,刺痛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的眼睛,也刺痛了每一个人的心。
中午12点37分,临沂市红十字会的工作人员赶来,接过了刘先生夫妇签过名字的申请登记表,并联系了山东省眼科医院。剩下的,就是等待济南的专家。
等待医生的4个小时:期盼、期待又害怕
很快,山东省眼科医院来电表示,来取眼角膜的医生已经在赶往临沂的路上了。在接下来的4个小时里,是大家焦急而又害怕的等待。
张望,踱步,明知车还不可能来,却还是跑到医院门口瞅一瞅……孩子的家长、亲属、红十字会的工作人员还有记者们,大家的心里都十分着急。可这样的时候,除了等待,我们什么也做不了。
医院时钟的指针匀速转动,太阳从头顶走到西边,门诊楼前,树木的影子逐渐拉长。下午5点,山东省眼科医院的两名医生到达临沂市中医医院。
此时,临沂这边的医院已经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医生实施手术了。一见到医生,许女士再次泪流不止。她最期待又最害怕的时刻就要来了。
“请你们动作轻一点,我怕孩子会疼。”在手术前的几分钟,小姝贤的妈妈反复恳求医生,担心又不舍的表情让人动容。
最后一个仪式:众人向小姝贤遗体三鞠躬
傍晚6点35分,在两名亲属的见证下,山东省眼科医院的医生开始实施眼角膜摘取手术,其他亲属则在屋外守候。
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小姝贤的妈妈远远地望着里面,两手紧紧地捂着脸,哭得浑身颤抖。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刮起了大风,树上的叶子沙沙作响。偌大的院内,只有进行手术的房间亮着灯。透过室内的灯光,可以看到见证手术的亲属投在房门玻璃上的身影。有好几次,那个颤抖的身影蹲了下去,让守在外面的人,感到无比的心酸。
而此时,室内的医生正在紧张地进行手术。手术前,他们将买来的鲜花放在小姝贤的遗体上,并按照许女士的嘱咐,告诉小姝贤不要害怕。对手术用具消毒后,医生开始摘取眼角膜。
摘取眼角膜后,医生最后为小姝贤整理仪容,并庄重地向小姝贤的遗体鞠了三个躬。
6时57分,在所有人的期盼中,房门开了,医生带着取好的眼角膜走了出来。在之后的几个小时,眼角膜将被送往山东省眼科医院的眼库保存。
刘姝贤的捐献眼角膜证书。
省眼科医院专家:小姝贤的眼角膜透明度很好 被临床应用的可能性非常大
来自山东省眼科医院的专家告诉记者,根据取出的眼角膜的情况来看,小姝贤的一对眼角膜透明度很好。
“把眼角膜带回去后,我们还会再进行进一步的检查。根据目前的情况看,小姝贤的眼角膜被临床应用的可能性非常大。”专家说,如果一切顺利,5日下午小姝贤的眼角膜便可移植到需要的人眼睛上。
据了解,小姝贤是临沂第四例角膜捐献者,也是临沂年龄最小的角膜捐献者。
目前,我国眼角膜捐献的供需比例约为1:150。“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观念,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眼角膜的捐献。
最新消息:肇事司机已找到将依据司法程序处理
4日,记者从临沂市交警部门了解到,通过监控已经找到了此次交通事故的肇事车辆,并找到了肇事司机,将会依据司法程序依法处理。
3月2日上午,刘姝贤与爷爷一起外出,回家途中,爷爷低头系鞋带的时候,刘姝贤独自走到马路上,被一辆疾驶的轿车撞倒。事发后,肇事车辆将祖孙俩送到医院。
因未带现金,肇事司机带着刘姝贤爷爷回家取钱,在刘姝贤爷爷取钱过程中,肇事车辆离开。刘姝贤的亲属四处寻找,希望能尽快找到肇事司机。“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们家属都非常难过。找到肇事司机,也算给孩子一个交代。”刘姝贤的爸爸刘先生说。
记者 英子 李诗源 徐升
家人及医生都已竭尽全力 小姝贤仍未能唤醒,她走了,依依不舍地……
3月4日9时许,当记者再赶到临沂市中医医院重症监护室时,监护室大厅只有小姝贤的妈妈和姥姥。看着病床上的小姝贤,这对母女俩满脸的悲痛。
看到记者到来,小姝贤的妈妈许女士扶着桌子慢慢站起身来。可是话还没说几句,已经哽咽得说不出话,左手捂住嘴巴,右手无力地向记者摆了几下。
9时30分,医生根据查房情况与每位家属进行沟通。许女士变得有些坐立难安。
10时12分左右,一个护士急匆匆地从重症监护跑了出来,径直跑向许女士,然后把许女士叫了进去。
大约2分钟后,许女士扶着重症监护室病房区的墙壁缓缓走来,还没等姝贤的姥姥开口询问。许女士抑制不住哭出声来,“妈妈,医生说孩子不行了,打电话吧。”
刚刚接通电话,刘先生恰好走进监护室大厅。许女士像是一下子找到了依靠,趴在刘先生肩膀上大哭不止,不断重复“怎么办,怎么办,医生说孩子不行了……”
乍听噩耗,刘先生用手偷偷抹了一下眼睛,又扶妻子坐下,随后拿出手机给家人做了简单说明。
看到妻子哭得不能自已,刘先生拿出当天报纸关于女儿的报道,想分散妻子注意力的他,看到女儿可爱的照片,再也控制不住,右手用力砸向桌面,“怎么能这么快?住院费我都带来了……”刘先生的话语中带着哭腔。
10点22分,医生从抢救室走出通知刘先生,孩子心跳已经非常微弱,希望家长有心理准备,并尽快联系相关部门,进行眼角膜捐献手术。
许女士一直站在抢救室的隔离门外,看着并不透明的门窗,双手捂着嘴巴,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音。大厅中的其他病人家属也都默默地站在一边,空气像凝住了一般,悲伤而又压抑。
10时25分,小姝贤的其他亲属陆续赶到,亲属们无法接受小姝贤将要离开的噩耗,他们希望医生的努力能给孩子带来一线生机。
10点31分,许女士悄悄走进抢救室的隔离门内,站在桌子前,望着仅有两米远的抢救室,此时的许女士眼里没有一滴眼泪,只是在不断抽搐。想要痛哭,又怕影响医生抢救。
抢救室蓝色的玻璃隔断上,映出医生给小姝贤做抢救的动作,偶尔传来护士读取机器数据的低语。许女士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指甲用力扣着手背,她一直在喃喃自语。
当她看到医生一直在重复按压动作时,情绪接近崩溃的她慢慢发出哭声。记者试图安抚她,鼓励她不要放弃希望。她转过头,似乎这才发现记者的存在。她像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对记者小声地说,“我还想在床边陪着她睡觉,现在连这个也无法实现了……”
这时小姝贤的爷爷走了进来,站在许女士一侧叫了一声“孩子”,许女士转身喊了一声“爸爸”。爸爸还不忘低声安慰女儿,告诉她要控制情绪,不要影响医生施救。
抢救过程中,许女士一直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抢救室,任谁劝说也不肯离开。
11点26分,医生找到刘先生再次表示,抢救已进行了一个小时,但孩子依旧没有心跳。
刘先生同意停止抢救。
小姝贤的生命定格在:公元2014年3月4日11时26分。
奶奶:再也不能给姝贤穿衣服了
医生结束抢救后,小姝贤的奶奶拿出3日刚买的新衣服:白色的棉袄、波点打底裤、粉色的裙子、灰色的袜子,还有一套带着卡通图案的内衣。她们在护士的指导下,对衣服进行整理。
11时55分,小姝贤从抢救室推出来,大厅的其他病人家属都已经离开,留出空间给刘先生及其家人与孩子告别。家人忍着悲痛,一点点掀开盖在小姝贤身上的棉被,从裤子开始穿起。
小姝贤的奶奶一边说着“宝宝乖,奶奶给你穿裤子了”,一边将小姝贤的小脚丫握在手中,将裤子慢慢套在腿上。“宝宝翻翻身,需要提裤子了”、“宝宝真乖”、“来,给宝宝梳梳头”……每一句话语都是她常对小姝贤说的话,都是彼此熟悉的语气。就像平时小姝贤在家一样,家人早上哄着她起床,给她穿上漂亮的衣服。
家人慢慢将衣服一件一件给小姝贤穿好,穿完衣服后,许女士一直没有离开小姝贤身边,她趴在床边,不断摸着小姝贤的衣服,喊着姝贤的名字。
记者手记:这个家庭值得我们致敬
这是一次特殊的采访,特殊到我们都不知道被采访对象的名字。
从3日中午1点,我们到达临沂市中医医院见到小姝贤的父亲,到4日晚7点,小姝贤的眼角膜被成功取出。30多个小时,我们与小姝贤的父母同焦急、共悲伤。可是,我们却始终不知道他们的名字。自始至终,刘先生夫妇都不愿意透露自己的姓名。
“你们不要问我的名字了,我真的不想说。”这两天,我们曾几次试图询问刘先生的名字,但他一直不愿意说。
对于名字,孩子的母亲许女士也讳莫如深。“我们都是普通人,孩子的情况已经是这样了,我们只是希望在最后,能帮她做点有意义的事情。”许女士说,在这样的时刻,她只想让孩子安静地离开。
除了捐献的相关事宜,许女士与记者的交流并不多,甚至有些刻意避开记者,拒绝任何出现正脸的拍照。
也许,我们永远都不会知道他们的名字,但那又有什么关系?我们不知道你们的名字,但我们看到了这个家庭的高尚品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