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足会议室，主教练李毅（左）与队员等待与足协官员沟通。
作为中超元年霸主，深足如今却深陷欠薪事件的泥潭中。
■ “深足队员赛场讨薪”追踪
深圳的天气风云突变，台风登陆沿海地区，天气预报显示深圳可能会有14-15级大风。不过对于深圳红钻队员来说，他们最近一年半的讨薪经历，远超台风带来的伤害。经历了拉横幅、“默哀”30秒、0比5大败、足协给开会、老板再一次承诺后……昨日下午，经过多方斡旋后，深足队员决定继续给俱乐部机会和时间，他们顶着恶劣的风雨天气，在西丽大学城体育场进行赛前训练，备战今晚与北京八喜的中甲联赛。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队员说：“这是一个死循环。”
无期“途”刑
深足队员与足协相关人员沟通完，准备坐大巴离开。他们的前途被打上了大大的问号。专题摄影/新京报特派深圳记者 侯少卿
问题1
深足为啥总是差钱
“欠薪是历史遗留问题”
“看那个奖杯，中超元年深圳拿的冠军奖杯，是在欠薪8个月的情况下拿的。当时举起它的就是球队现任主教练李毅。”深圳红钻俱乐部经理李虹指着会议室里的冠军奖杯说。在李虹看来，深足欠薪是一个历史遗留问题，“深圳的记者们说，几年前写的欠薪稿子，现在拿过来改个时间、改个老板姓名就行了。”
李虹说，深足在一个富裕的城市中，却始终被欠薪的问题所困扰，有两个重要的原因。“第一是政府关注不够，任何一个其他有俱乐部的城市，政府都会以多种渠道多种形式，给这个球队一定的支持，但这座城市只有深圳平安时代有过；第二，深圳是个移民城市，没有自己的企业家群体，虽然深圳有钱的企业家很多，但你问他是哪里人，武汉的、上海的哪都有，就是没人说深圳的。这就决定了这个城市的凝聚力很差，没有自己的企业家群体，也就没有人支持深圳足球的发展。”李虹举了个例子，“湘军要是打得不好，湖南的企业家会觉得很没面子，所以在球队遇到危机的时候，很多本地企业家就会出来，大家一起来帮球队解决危机。”
谈到中甲俱乐部整体的大环境时，李虹忧心忡忡，“别说球队了，现在连中甲联赛都处于裸奔状态。很多俱乐部老总也说，能不能像中超公司一样，我们也搞一个公司，大家一起把这个品牌做大，让它的商业价值呈现出来。但是呼吁归呼吁，中国足协也在按照这个步骤推进，可是进程太缓慢。”
问题2
老板心中有啥苦水
“政府还钱我就发薪水”
球员们向俱乐部董事长万宏伟讨薪，后者也当起了讨薪者，他表示政府欠其巨额款项，“如果政府把钱还了，我就有钱给队员发薪水。”此外，由于之前政府托管足球时欠下债务，导致俱乐部账户和股权被查封，无法用股权融资。
“如果你第一次见到我们老板，你一定会特心疼他，因为他会说得比我们还可怜。我们被他忽悠了这么多年，不然早就爆发了。”一位队员嘱咐记者，别被万宏伟的态度迷惑。
“到现在为止呢，我们遇到了很大的困难，包括2008年足协托管期间的欠薪问题，导致我们俱乐部的股权、银行账户被查封，所以俱乐部很难进行正常的经营。”万宏伟说，俱乐部欠下近千万债务，“我们垫付了本金加利息900多万。假如这个钱能尽快解决，那么就足以支付我们所有球员的工资、奖金和津贴。另外，这么多年也用了很多我个人的资金，但个人的资金都是有限的，俱乐部本来可以拿着股权做融资，但是现在账户被查封了。”
为何在当初面临这么多问题还要接手球队，万宏伟说：“很多时候，我感觉是为了一个城市的荣誉。足球在西方社会往往是一个城市的灵魂，像深圳的移民城市，有很多的人来到这里，他们有可能通过足球凝聚到一起，这种移民城市会显得更加有凝聚力。从这个角度来讲是无悔的，但是遇到像现在这么大困难的时候，感觉自己花了这么多钱，还是会有痛苦。”
问题3
他国联赛欠薪咋办
“绝不可能拖欠这么久”
足协召集深足队员开会期间，记者巧遇已经离开深圳红钻的日本外援乐山孝志，原本以为他也是接到通知来开会的，结果他说：“我是来要钱的。”
上赛季效力深足的乐山被俱乐部拖欠4万美元。因为给俱乐部工作人员打电话打不通，他直接上门讨薪。
目前，乐山在深圳蛇口一家培训学校，一边教小朋友踢球一边忙着讨薪。“我在日本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绝不可能出现欠薪这么久的情况。”乐山用Ipad翻看着日本联赛的相关条例，“关于球员薪资问题，是得到多重保障的，一旦俱乐部出现意外情况，背后会有赞助商联盟提供帮助。”乐山回忆说，很多年前，日本次级联赛东京veroy球队有一个月工资没按时到账，在日本国内引起很大震动，在赞助商联盟的帮助下，很快就把钱补上了。从此日本各级联赛，再也没有出现过欠薪事件。
会毕，巴西外援布鲁诺一脸不悦，“还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解决，没给出什么答复，这个（欠条）有什么用呢？”布鲁诺对如今的窘境无可奈何，他此前没有遇到过类似情况。拥有香港身份的高梵说：“我来俱乐部3个月，只拿到了一个月的基本工资，我要申请自由转会，不知道能不能行。”昔日主帅特鲁西埃在与一位记者的视频聊天中直言，如果这种情况发生在国外，不用拖欠两年，拖欠一个月球员就不可能踢了。可是在中国，球员因为欠薪不踢比赛居然会受到处罚。
■ 解决方案
从红钻队员举着讨薪的横幅上场这一刻，深足欠薪这个延续了许久的话题，再次成了中国足球的焦点。在深足有可能面临又一次的“改头换面”之际，眼下这批球员却不知道下一站在哪里。
呼唤“恒大”
2010年，在广州广药因为假球案，确认降级后的短短数天时间里，恒大集团斥资1亿元全面接手。在源源不断的资金注入后，短短数年内，开启了中超的“恒大时代”。而这样丑小鸭变凤凰的例子，在深圳足球也有先例可循，原深圳凤凰俱乐部，在球队资金链断掉的情况下，于2011年由富力集团出资买下，球队迁到广州，并改名为广州富力。万宏伟也给出了心里价位“1.2亿”，“真的有大公司来，我们非常欢迎。”
足协“开恩”
在足协的调查会上，有队员提出诉求：“变成自由身，在转会期间投身其他俱乐部。”按照足协的相关规定：如果俱乐部3个月不发薪金，那么球员就可以自由转会。但眼下的情况却是，每隔3个月，球员们马上要到自由身时，俱乐部会下发一个月工资，从而让球员无法恢复自由身。7月30号，球员转会窗口将关闭，不过足协可以特事特办，就像大连两支球队合并时一样，专门为其延长转会窗。
政府“救援”
除了上面的两种选择，寻求当地政府的支持，在中国足球的大背景下，是最好的出路。早在2009年，北京市体育局就曾一次性给北京国安拨款2000万元，并与国安在青少年足球培养方面开展全新模式的合作。在深圳的隔壁广州，当地足协和体育局也曾在球队困难的时刻给予大力支持。欧洲联赛很少出现欠薪事件，瓦伦西亚2008年长时间欠薪，不过2009年政府为球队作保，筹集到9200万欧元贷款，度过危机。
新京报记者 田颖 深圳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