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小说的力量 观长篇小说《卧底》有感

    张雅妤的长篇小说《卧底》让我很惊异。近年来这一类型的作品可谓层出不穷，因为这一题材本身具备的矛盾冲突和紧张刺激的特质，能吸引大家的眼球，撩拨像我们这样过着平凡生活的人们的心。然而这类作品，存在的问题也是显而易见，那就是为了制造悬疑紧张的气氛，而不惜编造情节，对于人性的挖掘失之于深刻。看时心惊肉跳，看后感觉是胡编乱造。而《卧底》却在这个方面有了很大的突破。这其实是一部深究命运的小说，描写一个肩负重要使命的女子被命运的漩涡所裹挟，在跌宕起伏的人生中的挣扎与涅槃。作者从女性的角度，站在人性的高度，贴近人物的内心写，深刻的命运感，强烈的代入感，展示出的人性的繁复、明暗与生灭，还有卧底世界的机关四伏、幽深微妙，都令人目眦尽裂。这是一本揭秘的书。

　　身世独特的陈娇，十五岁就被国家挑中，成为特警组织“黑蝙蝠”中的一员。结束三年堪称残酷的训练后，她执行的第一个任务是潜入一个国际贩毒集团做卧底，为了接近行迹诡秘的大毒枭，她从一名夜总会的女招待做起，一步一步地赢得毒枭的欣赏与信赖，成为毒枭张婉柔的“闺中密友”。张婉柔是个人格分裂的女人，一面是美貌优雅的高级俱乐部老板，一面秘密从事着罪恶的毒品交易；一面渴望温暖和爱，一面又因身心都被自己的老板钳制而人格扭曲，成为强烈排斥男人的女同；一面杀人不眨眼，一面却又倾心于儿童福利事业。她对陈娇由利用走向交付身心地真爱，而陈娇为获取她的信任，只能在她的世界中愈陷愈深。虽然最后陈娇不负使命，一个涉案金额巨大的国际贩毒制毒集团因为她提供的情报而覆灭，但陈娇也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她的命运因为这次卧底而改变。《卧底》并不是一个虚构的故事，小说里的人物皆有现实原型。这是一部具有强大的情节的力量的作品，因为真实，所以震撼。饱满贯通的叙事，令人信服的情节推进，层出不穷，令人目不交睫又忍不住尖叫连连的诸多细节，让人跟随作者的笔触，为陈娇的命运而击节叹息。

　　作者并不满足于讲故事，虽然这个故事也讲得非常好。作者更在意的，是女主人公成长嬗变的心理历程，和那种深不可测、令人唏嘘的命运感。作者还特别关注到卧底伦理的问题：连续地欺骗，不断地以牺牲自我来完成任务，对卧底的内心和以后的生活会造成什么样伤害？卧底是一个神圣的职业还是一份肮脏的工作？为了神圣的目的去做肮脏的工作就可以一直以为自己是神圣的吗？当任务完成，看着昨日还卿卿我我的爱人死在自己手里，面对对方难以置信的眼神，卧底的心里是充满胜利的喜悦还是万箭穿心？

　　《卧底》是作者张雅妤对像陈娇这样为了国家利益，从事卧底职业的战士的一种致敬，也使我们这种过着平淡无奇的日子，内心却向往着狂暴生命景象的人，在阅读中完成一种替代性满足。看完《卧底》，我感觉自己一时无法复原，觉得身边的一切都需要重新审视，这个世界不再是我所认识和想象的那个世界了，身边的寻常事物好像忽然有了非同寻常的意味与光泽。—— 一部好小说，是会改写和颠覆你对这个世界的认识的。这也正是好小说的力量，它的故事世界能覆盖你的现实世界，令你魂飞天外，不能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