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塞山怀古

    湖州的西塞山，是一片长在唐诗里的风景，因为张志和的《渔父》诗，大家就记住了西塞 

    山这个名字，天南海北的人，不一定都知道湖州，但说起西塞山，好像就是自己的亲戚朋友了。和张继笔下的寒山寺一样，西塞山也是因诗而名的风景。 

    《枫桥夜泊》起眼的是钟声，寒山寺其实是一道背景，《渔父》说的是西塞山，渔夫似乎也是虚晃一枪。张继和张志和的招式，几乎有点同门师兄弟的味道。《渔父》诗的反响以及享受的待遇，也和《枫桥夜泊》如出一辙，他们一起生在唐朝，一起流芳百世，还一起漂洋过海，写进了日本小学教科书，这样的经历，套用现成的说法，就是“幸福的家庭大致相近”。

    张志和得到过一些功名，也担任过一定职务，但生性散淡，比较闲云野鹤，最后干脆把游山玩水的采风，当成工作去做了。张志和来到湖州时，当时的湖州太守颜真卿丢下手头的工作，亲自来到府署门前的骆驼桥畔迎接。彼此说了些久仰幸会之类的客套话以后，颜真卿就要张志和下船去政府招待所，替张志和接风洗尘的酒已经摆好了，颜真卿也作好了欢聚一堂的打算，谁知道张志和答复说：“倘惠渔舟，愿以浮家泛宅沿溯江湖之上，往来苕、?之间，野夫之幸矣。”

    这句话的意思是，我也不要吃吃喝喝酒足饭饱，让我坐着船在湖州山水中东走走西走走，这才是我十分开心的事情呢。“浮家泛宅”就是坐着船四海为家了。

    颜真卿毕竟也是文人，比较领会张志和的心思，就很一笑了之地由着张志和掉过船头，向着西塞山而去。

    “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这就是张志和的《渔父》诗。《渔父》诗一流传开，大家全是赞不绝口拍案叫绝。《新唐书・隐逸传》中说道：“真卿与陆鸿渐、徐士衡、李成矩共唱和二十五首，递相夸尚。”

    从前的文人，主要的交流形式就是一唱一和，和是一种情义，也是一种欣赏。大家司空见惯的风景，你写出一种陌生来，就是新意，大家熟视无睹的事情，你写出一种别致来，就是才华。

    这一些全是当年的事情了，但我去湖州的时候，朋友为了营造出一些唐朝的感觉，特地也备了一条小船，从湖州城里出发，一路飘飘荡荡地往西塞山而去，这样的行程，基本上就是张志和的形式，但一路过去直到西塞山，已经不是无限风光的山水了，或许四周有变动，从前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或许从前就是这个样子，其实真正的风景，就在张志和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