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世上最动听的爱情宣言。临沂市沂南县双堠镇孙家峪村85岁的杜元法老人,病榻前照顾瘫痪妻子周玉爱整整56年,寸步不离。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这凡尘俗世困扰多多,这动人的爱情故事却悄悄在我们身边演绎。
他们的爱情没有什么山盟海誓,有的只是不离不弃;他们爱情也没有什么甜言蜜语,有的只是家长里短。村民们都说,这是一个爱的奇迹。
每天杜元法都会像这样拉着老伴周玉爱的手说话。
56年前的相识,是个美好的开始
1958年,28岁的杜元法还是一个踏实能干的壮小伙,在当地一家煤矿上班。因为矿山工作忙,杜元法较少回家,但是本分能干的美名早就在十里八乡传开。那时的婚姻全靠媒人牵线,双亲做主。杜元法就想找个踏实过日子的老实姑娘。而与周玉爱的相识是这美好爱情的开始。
年仅19岁的周玉爱家住双堠镇南石门村,也是村里出名的标致姑娘。媒人的红线一牵,就把两人的命运紧紧拴在一起。“那时候结婚前都不见面,知道对方人品好、老实能干就同意了,没啥太多要求。”杜元法说,有个老宅子,家里又置办了点东西,就结婚了。聘礼、嫁妆都没有那么多门道。
“矿上给了我6天婚假,接着就被叫回去上班了。”杜元法吃住都在矿上,为了能多赚点钱,杜元法是井下作业,一个月32块钱的工资。矿上人员紧缺,杜元法几个月才能回家一次,但周玉爱没有半句怨言。两人虽不像其他新婚夫妻一样厮守在一起,心里倒也都美滋滋的。
杜元法给老伴倒水。
妻子突遇大病瘫痪,寻医问药终无果
杜元法与周玉爱平淡幸福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新婚仅仅5个月,周玉爱突染恶疾,病倒了。杜元法立刻请假回到家中。
周玉爱被查出患有严重的风湿骨病,双膝骨结增生严重,无法下地走路,另外心脏和肾,也都有毛病。杜元法不敢相信年仅19岁的新婚妻子竟然就这样倒下了。
先是在镇医院住院治疗,病情不见好转反而加重。杜元法带着妻子问遍了相邻镇的所有医院。“县里、临沂也去过,都没治好。”经过一番折腾,周玉爱依然没能好起来。看着瘫痪在床的年轻妻子,杜元法决定辞掉矿上的工作,专心在家照顾周玉爱。
多年来,杜元法也没完全放弃医治妻子,最远时曾到过莱芜寻医问药,可每一次都是失望而归。后来杜元法听别人说,地里的玉米缨能治妻子的肾病,杜元法便去采来煎制,亲自尝药,确认无毒后才给周玉爱服下。“人家说管用,我就得试试,说不定真能好了呢。”
可这“土方子”并没有神奇的功效,周玉爱的病依然没有好转。看着日渐消瘦的妻子,杜元法这最大的心愿到现在也没能实现。
身后的老屋和屋里的老伴,是杜元法最珍视的。
悉心呵护缔造奇迹,56年不离不弃
“她是我的媳妇,我不照顾她谁来照顾她呢?”杜元法一边颤抖着擦拭着周玉爱的脸,一边小声说着。
周玉爱因肌肉、骨骼萎缩,说话能力也已经逐渐失去,只能咿咿呀呀发出一些让人听不懂的单音,吃饭喝水都要杜元法一勺勺喂。虽然语言上沟通有些障碍,但凭着多年照顾的经验,杜元法也能懂妻子的想法。“什么时候她想喝水,什么时候饿了,想上厕所了,我都摸得很清楚了。”几十年来,杜元法一边种着几亩薄田,一边还要照顾周玉爱。
“她离不开人,更离不开我,出个门办个事就得快点回来,心里惦记着。”杜元法除带妻子四处看病外,从未出过远门,几乎寸步不离。“以前天气暖和的时候,我就抱她出来晒晒太阳,大部分的时候都是我们在拉呱。”杜元法笑说,我们也经常拌个嘴,但很快就过去了。
如今的杜元法的身体也大不如前,抱起周玉爱也越来越吃力,左眼也在六七年前视力骤减,几近失明。但是他对周玉爱的呵护却未曾减少半分。“卧床56年,从来没生过褥疮,这简直是个奇迹。”村支书魏京礼不断向记者重复着。
为答谢乡亲们照顾,老人挨家送南瓜
杜元法的事情,在孙家峪村可谓无人不知.今年57岁的魏京平是杜元法的邻居,按照辈分他得管老俩口叫“三叔、三婶”。从他刚懂事那时起,他就记得杜元法特别疼爱老伴。
“那年我还小,记得有一年过年,我和一伙小孩,拿着三叔的矿帽放在地上,点着炮仗往里扔,炸得‘砰砰’乱响,这时候三叔跑出来冲我们喊,让我们去别处玩,还说‘别吵你了三婶睡觉!’”魏京平告诉记者。
后来杜元法年纪越来越大,身体也大不如从前了,魏京平也经常到家里坐坐,有啥体力活也帮着干,有时候家里包个饺子啥的,也给老俩口带上点,“每次都是先喂我三婶,我三婶不吃了他才吃。”
除了魏京平,村里的其他乡亲对杜元法一家也很照顾,老人家中的米、面基本都是乡亲们送来的。平日村里有啥福利或补助,大伙第一个想着就是杜元法家。“都知道他家的情况,能照顾大伙都尽量照顾!”魏京平说。
政府给老两口办理了“五保户”,再加上各种补贴,虽然老人不能干活,不过一年下来也能领到六千多块钱的生活费。
老人对乡邻的照顾充满感激。看着自家后院种着的五十多颗大南瓜长得不错,便给邻居们送上几个。“我一次背俩,分给村里人吃。”老人笑着告诉记者,“这几天身体不舒服,背不动了,等过两天我再给大伙匀匀。”
“要是我先死了,谁来伺候她?”
“老人家,您还有什么心愿?”按照一般的采访流程,记者在结束时总要问上一句。不过当记者说完这句话后,就有些后悔了。对于如此高龄、无儿无女的老夫妻,这样的问法显得有些突兀,有些残忍了。
“有啊!”老人不假思索地回答记者,“我就希望她说话能利索点,这几年她嘴里老是含糊不清,我也听不懂她在嘟噜啥,也不知道是想和我聊天啊,还是在骂我的!”老人笑着指了指躺在身后床上的老伴。在场的人无不大笑,不免送上几句安慰的话,老人不作答,只是笑着点头。
“还有一个事。”杜元法收起刚才的笑容,显得有些严肃,“我希望她能死在我前头……”
此言一出,大伙不免有些吃惊,每个人脸上刚才的笑容都有些僵住。
老人顿了顿,又说,“要是我先死了,谁来伺候她?”没有人再说话,也不知道该怎么搭话。
屋里,炉子上刚烧开的水,正顶着壶盖“啪啪”作响;一旁的小猫,正拨弄地上的南瓜;杜元法和躺在床上的妻子周玉爱深情对望着……
记者张斌 范彩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