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之追思会举行 众人追忆“演员于是之”

     这个冬天格外寒冷。5天前的傍晚，寒风凛冽，话剧界的“一代宗师”于是之踏雪而去……1月25日清晨，北京首都剧场，肃穆凝重，剧场大厅四周挂满了于是之生前所演角色的剧照，瞬间把人带到了那个熟悉而难忘的舞台。9时30分，北京人艺院长张和平、老院长刘锦云、剧协主席季国平，国话院长周志强、上话总经理杨绍林、剧评家田本相、童道明，导演顾威、林兆华，演员郑榕、朱旭、濮存昕等纷纷赶到首都剧场，共同缅怀、追忆这位人民艺术家的艺术人生。
    院长张和平最先发言。“昨天，我们为是之老师送行，没有设灵堂，也没有向遗体告别，而是用我们最独特的方式——是之老师的灵车从协和医院出来后，绕剧院一周而去。让是之老师用这样的方式告别他工作多年的剧院和深爱着他的观众。”张和平说，“举行这场追思会，其实也是为了明天。一定要把是之老师在内的所有老一辈人艺人打下的事业、基业和家业守护好、传承好、发扬好。这是对是之老师最好的纪念。”
    文联副主席杨承志回忆，于是之的一生勤奋敬业，为剧院凝聚起一批才华横溢的编剧，着力培养青年导演和演员，自己也坚持做学者型艺术家。他一生谦虚质朴，在晚年有人向他请教剧本创作，他一定要看两遍后才用铅笔写上自己的看法，他总是谦虚地认为人家费心写的东西，看一遍不足以了解，非常认真。
    “是之走了，为什么那么多人怀念他？”老艺术家郑榕动情地说，因为他塑造的舞台形象深入人心，深深打动观众的心！对于这位挚友，郑榕说了三点给自己的深远影响：“一是他对生活的重视，当年我和他一起排《龙须沟》，我没见过这么用功的演员；二是重视修养，文革之后，于是之组织召开了人艺总结大会，那时他提出要不断学习，就像一根‘救命草’，激励自己拼命看书；三是重视创新，他脑子里想的总是整个剧院，往哪走往哪发展，他整天掉在这个里头，1980年《茶馆》访欧，在法国看了从英国国家话剧院出走的布鲁克导演的两个小戏大受感动，回北京就说‘给我20个人一年功夫，我来创办小剧场’。”郑榕说可惜他当时不能接受这种想法，后来俩人还大吵一架。
    “是之老师走了，带走了属于他的那个时代，他身后留下的像山一样的精神财富，足够一代乃至数代后人去总结、去继承、去发扬、去享受。是之老师是我的恩人，改变了我的生命轨迹。”北京人艺前任院长刘锦云说，“当年，我在北京郊区工作多年，已经过了40岁，对未来怎么选择感到茫然的时候，认识了是之老师，在他的帮助下我逐渐开窍，也算学会了写戏，1985年的夏天，是之老师的一封信催生了一个戏的诞生，当我把一个农民的坎坷经历的故事汇报给是之老师后，是之老师很欣慰，他说你写吧，这可能是一个大作品，你这个戏叫什么啊，我说只想起涅槃两个字，他说这个名字太文，你前面得想一个很土很土的名字来配它。我这才有了《狗儿爷涅槃》……”
    曹禺之女、编剧万方深情地说起了她与“于是之叔叔”的一段往事。“我在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于是之叔叔了，当年我爸爸和是之叔叔及梅仟导演一起写《胆剑篇》，他们经常在爸爸的小书房里说戏，有空我也会去小书房转一圈，那时候我已经看过了电影《青春之歌》，知道是之叔叔演的余永泽，有次我问他：是你演的余永泽吗，他就笑了，反问我说你看是我吗，他问我，你觉得余永泽这人怎么样啊，我说，觉得很讨厌我不喜欢他，他说我同意你的看法我也不喜欢他。那时候，我就觉得他和我这个小孩子的谈话就像是一个平等的谈话。后来，我长大了看了很多戏，尤其在我也进入编剧这一行后，再看他演戏，你能够非常深切地体会到他在角色上下的工夫，他的语调动作所有的小细节都值得人琢磨，经得起一看再看，每当我再看他演出的时候，心里都会感到极大的满足。我相信这是一个演员带给观众最丰富最美好的礼物……”
    回忆起去年最后一次看“是之叔叔”的情景，万方哽咽了：“去年，我和濮存昕一起去看了是之叔叔，多年的折磨让他变了模样，我走到他的病床前，摸着他的手，我说是之叔叔，我来看你，我爸也来看你，那天晚上正好安排我去看茶馆的演出，然后我就说咱们去剧院看戏，去看《茶馆》你也去，我爸也去，咱们一块去好不好。我发现，他的一滴眼泪就从他的右眼角溢出来了，顺着眼角流下来，那个时候我越发发现，人是有灵魂的，肉体可能失去感知的能力，但灵魂仍然活着，在以不可知的方式活着。现在，是之叔叔走了，我想他去的地方也有剧场吧，那么我相信他和我爸爸一定会在天国的剧场里相遇。”
    “于是之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我愿意为他画个像。”编剧郭启宏说，“这是个从不以权谋私的人，这是个光明磊落的人，这是个从不阳奉阴违的人，这是个坦荡的人，这是个雅量高致的人，这是个谦虚谨慎的人。作为人艺编剧，我所稀记的于是之，最让我敬佩。”
    “我父亲和于是之老师是至交，他们两人互相尊敬，互相喜爱，无话不谈。”表演艺术家李默然之子、北京演艺集团副总经理李龙吟说，“去年人艺建院60周年的时候，我父亲已经病得很重了，他还坚持要来，当时我父亲讲话，我听了还挺吃惊，我觉得他是精心准备的，他用了六个排比句，表达了他对北京人艺戏剧高品质艺术的羡慕，我觉得正是以北京人艺为首的剧院，对高品质戏剧的坚持，给我父亲的晚年带来了对戏剧的信心，对戏剧前景的憧憬，也可以说可以他带来了欢乐。”
    “今天要说的主题，两个字：感谢。”于老的遗孀李曼宜最后发言，对是之先生患病期间给予过关照关心的同事、老友一一致谢。“是之生病的这些年，有好多同志总在关心他、惦记他，像苏民同志和他的夫人贾铨，是之生病在家住的时候，他们两个老去看他，后来是之住院，只要到剧院，必到医院去看他，有时我不在，他就给我留一个条子，条子上总是写着非常热情的话，来鼓励我，给我力量。”李曼宜还还特别感谢了宋丹丹和濮存昕，他们在于老生前都帮过“救命”的忙，李曼宜回忆说：“有一次《茶馆》去国外演出前，宋丹丹来探望我们，她把各种联系方式留给我，说有事就给她打电话，随叫随到。有一次于是之发39度高烧，我联系几家医院都没有病房，这时我就想起了宋丹丹，那会儿天还没亮，我几乎是把她从被窝里拽出来的，宋丹丹立马起来帮忙，忙和了一上午对我说‘我联系了好几家医院，你挑吧！”宋丹丹对于老的照顾让李曼宜特别感动，而濮存昕更是为于老的病奔波数年，为他安排ICU病房，让他能在最好的医疗条件下接受治疗。(ly)